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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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喻見回到實驗室。

師兄和小師弟早扯著嗓子,?把她和池烈去領證的事樓上樓下嚷嚷了個遍,所以每個人一見到她,都忍不住開口:“可以啊你!不聲不響就和咱們池教授領證了?喜糖呢?這麽大喜事不給大家分糖吃說不過去吧!”

喻見就這樣被圍追堵截了一路。

最後還是導師出來給她解圍:“行了行了!有本事你們自己也趕快找一個領證去!別成天圍著喻見轉,?她臉皮薄,?沒看都臉紅成什麽樣兒了!”

有導師發話,喻見才得以逃出生天。

她回到座位上,摸了摸自己的臉,確實很燙,連耳尖都一陣一陣燒著。

不過喻見心裏很清楚,這多半並不是因為組裏同學的打趣,而是……

喻見下意識伸手捂了下嘴,?想起在車內,男人嗓音含混低沈,隨著灼熱氣息噴在耳邊。

斷斷續續,?沙啞的,惹得人目眩神迷,?暈頭轉向,?昏頭昏腦答應下來。

所以……

喻見拿著手機,?看著剛給董老師發出的短信。

今天是周五,按理該是兩個人一起回福利院住的日子。她卻給董老師說,?今天數據沒搞完,要在實驗室加班,晚上就回不去了。

董老師完全沒有多想,一口答應下來。

還關切叮囑喻見,學業歸學業,身體才是最要緊的。

從小到大,喻見幾乎沒瞞過老師們任何事。

除了會有意瞞下和小混混之間的沖突,?她從來沒撒過謊,這麽多年,這還是喻見第一次騙董老師。

喻見難免有些不自在,又覺得證都領了,似乎也沒什麽不能做的。

兩種念頭就這麽在腦海裏來回拉鋸,扯得她心神不寧,一下午都有些走神,完全憑借本能處理數據。

直到小師弟跑來大呼小叫:“師姐師姐!池教授來接你了!”,喻見才回過神。

和喻見的忐忑不安截然相反。

池烈完全沒有任何不好意思,淡淡笑著,和實驗室裏的其他人打過招呼,然後就自然而然摟上她的肩:“走吧,回家了。”

這句話旁人在聽來並沒有什麽不對,喻見的臉卻驀然一燙,低著頭,沒說什麽。

輕輕應了聲:“嗯。”

池烈的公寓離平大並不遠,走路只需要二十分鐘。

吃過飯,兩個人也沒開車,就這麽吹著夜風,手拉手走回去。

刷卡進門後,玄關感應燈自動亮起。

池烈丟下一句“拖鞋在櫃子裏。”,就徑直朝廚房走去,“我給你拿點兒飲料。”

喻見一路上都在心神不寧,沒計較他把她直接丟下的事兒,拉開一旁的隱藏式鞋櫃。

池烈一個人住,櫃子裏自然沒太多東西,男人黑白灰三色的鞋整齊放好,襯得擺在一旁,明黃色的海綿寶寶拖鞋格外幼稚顯眼。

喻見抿了抿唇,杏眼帶上一點笑意。

她換好鞋,沒去廚房找池烈,而是慢吞吞的,打量這個她從未來過的地方。

喻見是第一次來池烈的公寓,而據池烈所言,他本人也很少在這裏住。

來學校上課的時候住教師公寓,在網研中心住員工宿舍,周末和她一起回福利院。一周被安排得明明白白,這間公寓只在池烈剛回來時被短暫使用過。

盡管如此,還是很能看出主人的風格。

這個樓盤主打高端戶型,地勢好、空間大。池烈買的是面積最大的戶型,公寓裏卻沒放多少家具,除了最基本的沙發桌椅外,竟然連電視都沒有。

真正的極簡主義。

相比之下,比較惹眼的,就是放在落地窗前的兩張老式課桌。

不知道池烈從哪兒找出來這麽兩張課桌,盡管被重新油漆、換過支架,這種課桌的風格也和公寓格格不入。天色漸晚,落地窗外燈火流淌,燦然生輝,襯得擺在這裏的課桌愈發不倫不類。

喻見卻在瞬間想起那個種著葡萄藤的小院兒。

還有堂屋斑駁的墻皮、從屋頂上垂下,被風吹到飄搖不定的燈泡。

池烈在冰箱裏選來選去,最後在一堆酒類和果汁裏選了橙汁。

放好冰塊,端出來,他走進客廳,楞了下,然後笑了:“你還真是會挑地方坐。”

回來的匆忙,他買下這個公寓後,沒來得及怎麽添置東西,但沙發桌椅還是有的。

結果這小姑娘根本不坐沙發,反而直接坐在了落地窗前的課桌上。

池烈把橙汁遞給喻見,又把窗簾拉好。

轉身看見她微彎的眉眼,也跟著揚起嘴角:“笑什麽呢?”

明明路上還是一副心驚膽戰、生怕他對她做出點兒什麽的模樣。

喻見搖搖頭:“沒什麽。”

“我就是……”細白手指收攏,她捏緊杯子,“就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。”

十六歲的生日,她和他才認識沒多久,竟然就敢跟著他回家。

兩個人分別睡在堂屋兩側的房間裏,隔著一個不算很大的屋子,兩扇薄薄的、一推就能推開的門。

現在想想其實挺嚇人的。

萬一他真有什麽不好的念頭,她根本沒法反抗。

喻見說得含含糊糊、語焉不詳。

池烈先是一楞,片刻後,懶散地挑了下眉。

他淺啜了一口,把手上的杯子放到一旁,雙手撐住課桌,低下頭,黑漆漆的眼眸盯著她:“是嗎?”

池烈給喻見倒的橙汁,自己隨便抽了瓶威士忌。

剛才那一口其實沒多少,只是距離太近,淡淡的酒味漫過來,漸漸變了味道。

繾綣的,透著說不出的風流恣意。

喻見下意識想躲,可背後是離地高懸的落地窗,身前是男人有力結實的手臂。

只能僵硬坐在課桌上,看他一點一點壓過來,湊到她耳邊:“怎麽,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正人君子?”

池烈嗓音啞著,微沈低蕩,尾音又輕輕上揚。

正人君子這四個字,從他嘴裏說出來,不但沒有一絲一毫正經刻板的味道,反而因為那些許彌散開來的酒味,顯得格外放肆任性。

離得太近。

鼻息噴在面頰上,滾燙的,合著威士忌的味道,惹得喻見幾乎瞬間紅了眼眶。

不敢再看男人深邃低垂的眉眼。

她眼睫飛快顫動,迅速垂眸,然後就被另外一件事嚇到了。

“你……”紅著臉,她不敢將視線垂下去,盯著他胸前鎏金的紐扣,小聲嘟囔,“……變態!”

他們才進門五分鐘而已。

就這樣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正人君子?

小姑娘坐在課桌上,細白小臉暈開一片薄紅。眼神躲躲閃閃,抿著唇,眸中蒙上水光。

脆弱的、無辜的。

莫名讓人想看見長睫也沾上淚水,抽抽噎噎的可憐模樣。

池烈眸色一沈。

他忍得確實很難受,到底顧忌著喻見,沒做什麽。

只是俯下身,輕輕碰了碰她的耳垂:“去浴室?”

男人聲線愈發喑啞,磁沈勾人。

喻見眼中的水色又漫上幾分,磕磕絆絆回應他:“你、你先去!”

她還沒怎麽做好心理準備呢。

老式課桌並不大,小姑娘幾乎整個人都縮上去,乖乖軟軟一小團,可憐又可愛。

池烈含混笑了聲。

“行。”他低頭,在她額上親了一口,“都聽池太太的。”

喻見被這個稱呼弄得愈發羞惱,不由擡腿踢了下他。

池烈眼中笑意漸深。

他把她抱到主臥,自己進了浴室。

水聲響起,喻見用被子蒙住自己,又害羞又緊張,完全不敢露出頭來。

隔著一層被子。

她聽見隱隱約約、熟悉的手機鈴聲。

池烈在浴室裏並沒有待很久。

實際上,從換下衣服到穿上浴衣,總共也沒有幾分鐘的時間。然而他還沒系好睡衣帶子,浴室門先被打開了。

池烈不由一楞。

這可不像是他們家小姑娘會做的事。

依喻見臉皮薄的程度,根本不可能在他沐浴的時候主動進浴室。

心下一沈,他偏過頭,就看見喻見捏著手機,難得露出幾分驚慌失措。

“兔子。”她先前還緋紅的小臉此刻雪白一片,“兔子進醫院了。”

電話是市區派出所值班民警打過來的。

說得又急又快,喻見只來得及聽清對方所在的醫院地址,對具體情況一無所知。

這下兩個人誰都沒了其他心思。

池烈叫了代駕,匆匆趕到醫院。

好在到了醫院後,才發現事情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嚴重,兔子只是磕破了頭,沒受什麽其他的傷。

只是這一次他打架的地方不在老城區,被民警帶回派出所後,又不願意說聯系人。最後在民警軟磨硬泡下,才終於說出了喻見的手機號碼。

喻見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。

怕董老師他們找不見兔子著急,她先給福利院打了電話,見時間不早,又和池烈商量了一下,把兔子先帶回公寓。

“先休息吧。”

喻見深知此時不是講道理的時候,“明天起來咱們再談。”

兔子這回沒和喻見頂嘴,低頭哦了聲,又對池烈說了聲謝謝。

接著轉身進屋了。

喻見被這麽一鬧,直到躺在床上,都郁悶得睡不著覺。

“要是心理幹預早一點就好了。”她窩在池烈懷裏,小聲說,“如果我早一點學這個專業,他可能不會變成現在這樣。”

池烈一直沒說話,直到喻見自己說不動,停下來,才拍拍她的肩:“你已經做得很好了,你是個好姐姐。”

以喻見當年理科狀元的成績,無論在平大學金融還是計算機,畢業後都能有非常不錯的收入。

選擇相對冷門的心理學,某種程度上,是因為福利院裏的其他小孩。

池烈的懷抱溫暖又結實,喻見不由往他胸膛靠近些。

她沒再說話,高層公寓離地很遠,安安靜靜。一片寂靜無聲的黑暗裏,只能聽見男人有力的心跳聲。

過了一會兒,他喊她:“見見。”

嗓音有些啞,低沈的,在她耳邊砰砰作響的心跳也急促起來。

分明的,落在耳膜上惹得人臉紅心跳。

喻見楞了下,瞬間緊張起來。

“不、”有些無措,她磕磕絆絆拒絕,“不不行!”

兔子可還在這兒呢!

盡管主臥與客房離得很遠,公寓隔音又做得好,但喻見還是沒辦法接受,在家裏有其他人的情況下做那種事。

太羞恥了。

簡直突破她的底線。

喻見慌得要命,下意識想從池烈懷中逃走。他卻收緊手,毫不客氣、蠻橫霸道的,把她緊緊禁錮在自己身前。

“那怎麽辦。”

他咬著她耳垂,聲音委屈,“我好難受。”

喻見哪裏知道該怎麽辦。

她不是沒看過那些成年人該看的東西,但眼下的狀況遠遠超出預料,她整個人都懵了,頭腦完全混亂,只能聽見男人愈發低沈啞聲的語氣。

“見見。”他半哄半騙,“你就幫幫我吧。”

這要怎麽幫?

他離她更近,喻見感覺到了,面紅耳赤地想蜷起來,卻被他摟住,委屈又纏人地耳語,“求你了。”

兔子昨天惹了禍,第二天早早就起床。

福利院的小孩都會做飯,他也不例外,用廚房裏的食材迅速弄好三個人的早餐,喻見和池烈也起來了。

兔子原本以為會挨罵。

坐在餐桌上,他低著頭,敏銳覺察到姐姐的確很不高興,於是把頭埋得更低。

兔子低著頭,就錯過了喻見狠狠瞪向池烈的眼神。

池烈神清氣爽,挨了這一記瞪,根本不惱火,反而招呼兔子:“家裏有水果,別光喝粥。”

說著,他起身,去冰箱裏拿了幾個蘋果出來。

削好皮,遞給喻見:“吃嗎?”

喻見不想搭理他:“我自己會削。”

昨天晚上那都是什麽事兒啊!

喻見還在羞惱,池烈把蘋果一塊一塊削下來,放到盤子裏,插上叉子,推到她面前。

“那可不行。”

他傾身,低語,“我們見見的手不能再累著了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喻見:滾吧,狗男人:)

感謝曼曼曼曼曼曼曼、你說你叫二大大的營養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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